“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们下毒?!”
“警察呢?怎么还不把船开回去啊?”
“医生,我需要医生!”
“大家请安静一点,尽量待在原地不要走动!”剩下的警察都在努力维持秩序,卡伦拿着扩音喇叭努力地劝说道,“医疗队会依次为你们进行身体检查,警方也会全力搜捕凶手,保证各位的生命安全!所以为了防止凶手逃脱,请大家稍微配合一下,相信警方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好吗?”
然而卡伦的话收效甚微,在这阴云缭绕的月圆之夜,伊莎贝拉号一楼大厅里的客人已经乱成了一团,衣着得体的男男女女都像发了疯似地大喊大叫,吵吵嚷嚷个不停,完全不顾平日的体面。由于刚才在大厅里警察也和客人们一起喝下了有毒的饮料的缘故,只有守在大厅外围的警察能够维持秩序,仅有的一个医疗小队也是跑来跑去,忙得马不停蹄。
“毒药查清楚了吗?”尽管脸色变得惨白,但市长格雷布还是竭力维持着冷静的模样,“究竟,有没有解药?”
“不好意思,市长先生,这药似乎很特别,成分目前还难以查明。”与众人的惊慌失措相反,罗伯特医生正饶有兴致地将高脚杯中剩余的红酒倒进试管里,仔细地观察着,似乎这位冷酷的医生对毒药本身比对病人更关心,不过准确地说他是最高警视厅的法医,今天只是临时调来帮助医疗队,“不过我个人认为,这药显然不致命,所以您不用太过担心……”
“怎么会出这种事,这下麻烦大了,”格雷布皱起眉头,宽阔的额头上浮现出深深的皱纹,“今天来的记者可不止是国内的……”
“不管怎么说应该先安抚大家的情绪才是,”毒药的效果似乎因人而异,外交部部长弗里茨先生只是额头上出了不少汗,但并没有什么更难受的反应,他镇静地问道,“警察呢?目前驾驶舱的情况怎么样了?”
“驾驶舱的门被锁上了,目前我们正在寻找破门而入的方法,毕竟,强行突围的话也怕破坏船只本身,到时候船上三百多人恐怕会有生命危险……”爱德华急忙解释,由于斯宾塞和帕特里克相继中毒昏倒,他自然成为了警方的最高负责人,“广播室在二楼,那里的门锁并不像驾驶舱那么坚固,我们应该很快就能抓住犯人……另外,我们现在刚刚起航,距离港口不到一百米,海警方面也会派军舰进行拦截,总部警方的支援和救援人员也会很快赶到,请您放心!”
“那就好,总而言之,先把目前的情况向大家解释一遍吧……”说着他便拿起刚才的起航仪式上用过的话筒,“女士们先生们,今天发生了一起意外事件,各位请保持冷静,安心等待救援……”然而他还没说两句就被一群外国记者包围了,尽管记者中也有不少人中毒,但他们依旧尽职尽责地一边拍照一边把铺天盖地的问题扔向弗里茨。
“弗里茨先生,对于今天的投毒事件您怎么看?您认为这是针对贵国政府的恐怖袭击还是针对D国呢?”
“弗里茨先生,在贵国迎接布鲁斯国王的伊莎贝拉号上居然发生这种事情,您不觉得是政府和警方的失职吗?”
“部长先生,今晚的起航仪式为什么会发生投毒事件呢?这会不会是凶手在借机表示对政府的不满呢?”
“市长先生,这种恶劣的事件居然发生在L城,您是不是应该代表政府给个说法呢?”
“听说L城黑帮势力猖獗,黑帮组织十字蔷薇甚至渗透到了警方内部,请问这次事件和他们有关吗?”
“抱歉,现在事情真相尚未查明,目前一切都只是推测,所以我拒绝回答……”弗里茨果断地说道,然而一个身材矮胖的男子却抢过了话筒,熟悉政界的人就能认出,他是L城的文化部部长,尽管职位不算高,但在L城政府工作已经二十年了,算是资历最高的人之一。“没错,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十字蔷薇的策划,他们早就对政府不满了,这次他们就是想借着下毒故意破坏E国与D国的外交关系,让政府颜面扫地……”
“卡布奇,你疯了不成?”弗里茨还没说话,市长格雷布已经将他拉到一旁小声呵斥道,“你怎么能这样胡说八道?”
“没办法了,市长先生,我们现在只能舍弃十字蔷薇……”被称为卡布奇的男子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话太大声似的,急忙捂住嘴巴压低声音,“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政府已经颜面扫地了,我们只有抓住十字蔷薇的凶手才能让那些记者和市民心服口服啊!”
“你不会是想抓……罗莎琳吧?”格雷布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即便身为市长,提起这位黑暗世界的女王时他还是格外小心翼翼。
“罗莎琳也在这艘船上不是吗?”布鲁诺反问道,“这是我们抓住她的最好的机会啊!”
“咳……”原本昏迷的斯宾塞似乎苏醒了过来,他似乎听见了刚才的对话,“不行,我们绝不能在这时候抓十字蔷薇,这一定是六芒星的诡计……”
“可是我们已经听见了!”这时一位金发女记者打断了他们的争论,“你们明知道是十字蔷薇策划了一切却想要包庇对吧?这算不算是警匪勾结的证据呢?”
“市长先生,请问您和十字蔷薇有什么利益来往吗?”
“警司先生,您反对抓捕十字蔷薇,是不是因为有什么把柄落在对方手里?”
仿佛是受到那位女记者的启发,其余记者也一个接一个地提出质问,格雷布露出了比遮蔽月光的阴云还要阴沉的脸色,狠狠地瞪了一眼高举的照相机,“我已经说过了,你们的猜测都是毫无证据的,这是诽谤!”
“啊哈哈哈哈……”广播里爆发出一阵狂妄的笑声,熟悉的人一定能听出保罗的沙哑嗓音,“真相可不是说一句没有证据就能搪塞过去的呢,女士们先生们,难道你们不想知道这一切背后的真相吗?”
“你在说什么?”
“关于傀儡士兵的真相,虽然是五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了,但我想你们不该忘了吧?”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威胁的语气,大厅里的人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五十年前的事情是什么啊?”
“谁知道呢,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市长先生,这样下去不行啊,那家伙说不定知道些什么……”卡布奇露出有些惊慌的神色,从他宽阔的额头冒出的汗珠清晰可见,看来他肯定知道些什么,格雷布顺势问道:“五十年前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呃,我也只是听说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卡布奇一边擦汗一边解释道,“据说当时的政府曾经秘密进行药物实验,就是那个,傀儡士兵……”
“卡布奇,这只是没有根据的传言,”弗里茨打断了他的话,“你身为政府官员,可不能轻易相信敌人的花言巧语。”
“总而言之,如果这事是真的,那家伙不会是当时的受害者或者受害者的亲属吧?”格雷布皱起了眉头,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虎视眈眈地包围着他们的记者,“这下可就麻烦了啊……”
“别担心,先听听他怎么说吧,”这时一位满头银发的老绅士拍了拍格雷布的肩膀,和蔼地说,“如果是没有证据的事情,我们总能找到破绽,不会让他的阴谋得逞。”
“没错,还是康拉德老师您说得对,”格雷布似乎也松了口气,“不过是躲在广播室里捣鬼的家伙,警察很快就能抓住他了,我们可不能自乱阵脚。”
“那就让我告诉你们,你们信赖的政府犯下过什么令人发指的罪行吧!今天你们所喝下的东西,就是名叫傀儡士兵的药物,这是一种能够控制人的精神的药物,从很久以前就有人开始研究了,直到五十年前,这配方偶然落到了政府手里……”
“我看不是偶然吧,”这时罗莎琳的声音忽然传来,只见她穿着一件紫色的晚礼服长裙,在众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带着笑容缓缓走进大厅,周围甚至没有一个警察敢阻拦她,“不好意思,因为有点晕船的缘故稍微来晚了一点,格雷布,真是好久不见呢!”
“罗、罗莎琳小姐……”格雷布说话变得有些结巴,似乎很害怕和她打交道似的,“你现在过来做什么?这里已经够乱了……”
“别担心,格雷布,我可不是来给你添乱的,”罗莎琳朝他抛了个媚眼,语气显得十分亲昵,“我是来帮你解围的哟。”
“罗莎琳……这位就是罗莎琳小姐?”人群中爆发出小小的惊呼。
“是那个十字蔷薇的首领吗?”弗里茨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打量着罗莎琳,“还真是……出人意料的年轻啊……”
“罗莎琳小姐,请问您和这次投毒事件有关吗?”
“罗莎琳小姐,听说您至今未婚,请问您和格雷布市长是什么关系?”
“哎呀呀,不要误会,我们可不是什么情人的关系啊。”面对记者连珠炮的提问,罗莎琳似乎并不生气,“我是他的红颜知己噢,对吧,格雷布?”
“呃……”格雷布的表情几乎凝固在脸上,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大概是害怕越描越黑吧。
“市长先生,您不会真的……和她有什么关系吧?”卡布奇惊讶地张大了嘴,显然是联想到了什么。
“格雷布,你已经是市长了,在女人方面可要谨慎……”康拉德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不,老师,我和她真的没有发生过什么……”格雷布急忙解释,不过罗莎琳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好啦,八卦什么的待会再聊,但傀儡士兵的事情现在必须说清楚,对吧?”
“你也知道傀儡士兵的事?”格雷布有些惊讶地望着她。
“我当然知道,”罗莎琳斩钉截铁地说道,“傀儡士兵的配方可不是偶然落到政府手里的,而是有人主动献上去的,对吧?”
“啊哈哈哈……”广播里发出一阵狂妄的笑声,“没错,确实是有人主动献给政府的,那人就是十字蔷薇的创始人,流落民间沦为黑帮首领的皇家贵族克莱斯特亲王,我说得没错吧?”
“噢,我怎么听说那家药物机构的负责人是叫布兰登呢?”罗莎琳冷哼了一声,“换作从前,污蔑皇家贵族可是重罪呢,保罗先生,你最好不要随便泼脏水。”
“我说的可都是事实,当年最早进行这一药物实验的人就是凯瑟琳女王,所以配方也一直保管在皇室内部,克莱斯特亲王趁着战争之际盗走配方,独自逃到L城建立起十字蔷薇,从贵族子弟沦落为黑帮头领,而且强敌环伺,不管怎么说都很艰难吧?
所以呢,他选择了一个聪明的办法,把这份秘密的配方献给L城政府,从而与政府达成合作关系,这显然是个明智的选择,众所周知,L城的其它黑帮组织如今都已经不在了,而直到今天十字蔷薇还是屹立不倒,警方非但不能及时扫除黑帮,甚至还要保护他们,这算不算肉眼可见的证据呢?”
“怪不得啊……”记者们发出小小的惊叹,似乎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显然他们相信了保罗的话,甚至已经有人在笔记本上急忙记录。
“胡说八道!”格雷布忍不住怒吼道,“政府从来就没有和任何黑帮合作过,也不会包庇任何罪犯!”然而他愤怒的反驳显得十分苍白无力,他愈是激动,人们愈是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他。
“所以十字蔷薇是共犯,是五十年前与政府一起进行秘密实验,结果用合成失败的药物害死了两百多个囚犯的共犯!”沙哑的声音宣告的消息如平地惊雷一般在人们心中炸裂开来,“这可是两百多条人命,而政府只用一个传染病的借口就搪塞过去了,还把相关知情人员全部灭口,你们觉得,这样的魔鬼,是不是该受到惩罚呢?”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
“果然令人发指啊!”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都是政府的错啊!”
“还有十字蔷薇的错,都怪他们交出配方!他们是共犯!”
“所以女士们先生们,只要你们愿意严惩凶手,我会为你们提供解药的,明白了吧?”广播里的声音如此说道,受到这恶魔般的话语的诱惑,义愤填膺的记者和一部分船上的工作人员已经把不善的目光投向罗莎琳,仿佛要把她撕成碎片似的。
“哈哈哈,还真是颠倒黑白呢!”罗莎琳依旧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甚至还笑了起来,“大家就不能用脑子想想吗?说什么配方在我手里,毒药也是我带上船的,可今天给你们下毒的人不是我呀,而且解药也在那个人手里吧,也许配方原本就不止一份,那凭什么说当初把配方献给政府的是我们十字蔷薇呢?”
“毒药确实是我下的,可我是从船舱的仓库里发现的毒药,那些箱子上都印着十字蔷薇的标记呢,我想警察也能作证。再说了,想要把配方卖给D国间谍的人是你吧,罗莎琳小姐?”保罗依旧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这可是通敌叛国的勾当,你的部下克利福德还有卡玛利拉都承认了,你需要听听录音吗?”
“什么?你居然和D国间谍有勾结?”听了这话,弗兰茨忍不住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罗莎琳。
“不可能吧……”格雷布也倒吸了一口冷气,摇了摇头,“十字蔷薇虽然也和国外的黑帮有联系,但根基在L城,不管怎么说也不可能投靠敌国啊……”
“哼,不过是买通了两个叛徒罢了,他们的话也能算是证据吗?”罗莎琳冷笑道,“录音就不必了,倒是你需要看看他们的尸体吗?”
“你这是杀人灭口!”
“五十年前的事也好,今天的事也好,明明什么证据也没有,你不会是想借着毒药的效果给大家催眠吧?”
“你……十字蔷薇在L城的地位不就是证据吗?你们和政府勾结的证据……”
“这只能算是推测吧,”罗莎琳无辜地眨了眨眼,“在十字蔷薇之前L城也有过很多黑帮啊,现在不是也有了六芒星吗?说起来幽灵杀手这么久了还没抓到,难道六芒星也和政府有勾结?”
“总而言之,想要解药的话就给我干掉这个女人!”广播里的声音显然有些气急败坏了,甚至不惜**裸地威胁。
“喂,你们不要乱来啊!”爱德华急忙让警察拦住义愤填膺的人们,“请大家稍安勿躁,不要相信歹徒的花言巧语,我们警方会抓住他,为大家找到解药!”
“可是我们中的毒怎么办啊?万一等不了那么久呢?”
“我怎么知道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
“牺牲罗莎琳一个人,拯救我们大家不好吗?”
“唉,还真是麻烦呢。”罗莎琳轻蔑地看了一眼吵吵嚷嚷的人群,“六芒星拿到的配方是假的,你们根本没有中什么剧毒,究竟有什么好担心的啊?”
“什么?!”格雷布惊讶得睁大了眼睛,“配方是……是假的?”
“原来是假的,怪不得头疼一会儿就过去了呢。”斯宾塞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起来他已经完全没有不适了。
“那为什么我还觉得头疼呢?”帕特里克从沙发上挣扎着坐起身来,一脸不解地问道。
“应该是各人的体质不同,所以对药物的反应有所差异吧。”罗伯特淡定地解释道,“成分已经检查出来了,确实不算什么毒药,顶多是会让人产生一些误以为自己中毒的假症状,比如口鼻流血或者头痛腹痛什么的,但很快就没事了,以前这种药常常被黑帮小混混用来碰瓷,不过近来已经不流行了……”
“搞半天就是没有中毒嘛!”卡布奇感叹道。
“真是一场闹剧,”弗里茨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这样也好,假中毒事件总比真的闹出人命来要强多了。”
“为、为什么……”这次广播里声音变得结结巴巴了,显然完全没有料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反转。
“你忘了吗,六芒星的保罗先生?”罗莎琳笑道,“只要待在L城一天,你们的一举一动就离不开十字蔷薇的监视,为了合成配方中的药物,你们一定采买了许多医学药品吧?身为化学专家的你,好像对医用药品的成分不太了解呢……”
“是……蒙斯特干的吗?”
“啊哈哈哈,”一如既往地穿着夸张的荷叶边长裙的蒙斯特忽然便从人群里冒出来,“没错,就是我干的,我怎么会为了一点小钱就背叛十字蔷薇呢?啊当然,钱我还是不会还给你们的,毕竟是三万克劳呢……”
“三万克劳……”罗伯特撇了撇嘴,“这点药物虽然算是半个违禁品吧,但也值不了那么多钱,这还真是被坑了呀……”
“你、你们……”保罗似乎有些惊慌失措了,但还是继续威胁道,“不管怎么说,你们已经知道了政府尘封的罪恶,当年伊莎贝拉号上的三千俘虏全部消失了,你们就不怕自己也消失吗?”
“对啊,我们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政府不会杀人灭口吧?”
“那我们怎么办啊?”
“不用担心,女士们先生们,我已经为你们留了逃生的办法,”魔鬼般的话语继续诱惑着惶恐不安的人群,“如果你们不想消失的话,让碍事的人消失不就好了?其实这艘船的每一个盆栽里都藏着帮助你们逃生的工具,别害怕,把武器拿在手里,去决定你们自己的命运吧!”
“哇,花盆里面真的有刀!”
“我也找到了!”
“只要挟持市长离开这里就行了吧?大家快抓住他!”
人们按照他的话纷纷从大厅的盆栽里挖出各式各样的刀具,然后一窝蜂地冲破警方的防线,朝位于正中央的政府官员们扑去,警方由于分出了一部分人去驾驶舱和广播室抓捕犯人,留在大厅里的人已经不多了,再加上与包括外国记者在内的民众发生冲突,他们也不敢开枪,只能赤手空拳地战斗,但这又导致有人趁乱抢夺手枪,于是免不了擦枪走火,甚至有人因此受伤,场面陷入了完全混乱。
“这……这什么情况?”格雷布额头上的皱纹越来越深,“他在胡说些什么,谁说我们要杀人灭口了?居然要挟持我?”
“这是催眠啊,比毒药更厉害的,真正的控制人心的魔法……”康拉德感叹道,他静静地望向窗外,似乎陷入了沉思。
“快拦住他们啊!”帕特里克声嘶力竭地大喊道,“保护市长,大不了就开枪示威!”
“不能开枪,万一真的伤到哪个记者,还把新闻传到国外去,不就坐实了我们杀人灭口的罪名吗?”弗里茨反驳道。
“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吧,要是我们不开枪,恐怕被杀的就是我们啊……”卡布奇额头上的涵流得更多了,看来他是真的很害怕。
“不行啊,我们快撑不住了,”爱德华发出无奈的声音,“已经有人受伤了,我们人手不够,而且大家情绪都很激动,只能指望救援队快点赶到了……”
“罗莎琳小姐,你们十字蔷薇的人不是也来船上了吗?”斯宾塞朝罗莎琳投去求助的目光,“您不会袖手旁观的吧?”
“哎呀,你们终于想起我的好处了么?”罗莎琳只是淡淡地一笑,“不过我可不敢出手帮你们,不然恐怕要坐实了警匪勾结的罪名吧?”
“这种要命的时候谁还顾得了这么多啊!”格雷布一边左右躲闪从人群中飞来的匕首一边说,“拜托了,帮帮我们吧!”
“罗莎琳小姐,六芒星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也是整个L城的敌人,我相信您会愿意与我们合作。”斯宾塞诚恳地说道。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罗莎琳若有深意地眨了眨眼睛,“放心吧,不用着急,你们的救星很快就到了。”
“游戏结束了!”身处广播室里的保罗回过头来,只见门口已经站了五六个警察,为首的是约翰,他一边用枪指着对方一边说道,“保罗先生,我劝你最好束手就擒,今天你大概没带炸弹吧……”
“是嘛?”保罗忽然摘下面具,露出留着大量疤痕、惨不忍睹的面容,然后发出了狂妄的笑声,“啊哈哈哈,不用了,我已经在他们心里留下了最大的炸弹,你很快就会见到炸弹引爆的威力……”说着他忽然对着麦克风大喊道,“你们记住了,所有知道秘密的人都会不得好死――!”接着便是一声枪响,保罗的后脑勺绽开一朵血花,然后他面带笑容倒了下去,像是早已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怎么回事?谁?”子弹是从背后射来的,约翰急忙警惕地转身,然而眼前的一幕还是让他大惊失色,“查尔斯警督……您、怎么会……”
“他说得没错,”查尔斯依旧保持着举着手枪的姿势,黑框眼镜下流露出淡漠的神情,守在门口的另外的几个警察已经被击晕在地上,“这个秘密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干得漂亮,查尔斯!”站在查尔斯身旁的少女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说着她拿着手里的电棍指了指约翰,“喂,把那个碍事的家伙也干掉吧。”
“不,您为什么要这么做?”约翰仍然用不解的眼神望着他,“您疯了吗?难道您也被六芒星的人催眠了?”
“今天这艘船上举办了重要的外交仪式,还有许多国外记者参与,如果让他们把政府的丑闻泄露出去,不止是政府的名誉受损,还会影响E国和D国的外交关系,让E国陷入不利的局面……”查尔斯脸色严肃地说道,“我来L城追查六芒星就是为了阻止这件事,可是事到如今,我已经什么也阻止不了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您不能因为这样就……”说着约翰看了一眼那身材娇小的金发少女,那甜美的笑容仿佛丝毫没有掺杂人类的感情,让人不寒而栗,“就投靠六芒星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无论在任何时候,人类都要趋利避害不是嘛?如果我有办法解决他目前的烦恼,那么查尔斯和我合作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爱丽丝愉快地说道。
“什么办法?”约翰问道。
“只要制造一件更大的新闻,比如让这艘船沉没,那么五十年前的政府丑闻这种事就不会有人在意了对吧?”爱丽丝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就像卡通片里的小老鼠一样。
“你说什么?让伊莎贝拉号……沉没?”约翰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她,“你是真的疯了吧,整条船上可有两百多人啊,你要让大家同归于尽么?”说着他又转过头望向查尔斯,“警督,您不会也这么想吧?”
“为了让那件事永远尘封起来,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查尔斯的语气冷酷得宛如冬天凛冽的寒风,说着他已经朝约翰举起了手枪。
“这可是杀人灭口啊……”约翰不禁感觉背脊发凉,他无法判断眼前这位一向冷漠的警督究竟是被催眠了,还是心中的魔鬼真的复苏了,难道是傀儡士兵的药效?难道这位名叫爱丽丝的少女真的有控制人心的力量吗?说实话约翰也算是身经百战了,可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连握住枪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然而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结束了,爱丽丝小姐,”克莱奥身上的警服湿漉漉的,亚麻色的长发也湿漉漉地粘在肩上,但她蓝宝石般的眼睛里依旧有种无形的气势,“你的毒药是假的,你的催眠术也是无效的。”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爱丽丝露出气恼的表情,“克利福德那家伙居然这么没用?”
“那种轻而易举就背叛了组织的人当然没用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也从克莱奥背后走了出来,甚至还带来了另一队警察,而原本昏倒在地的警察也突然恢复了精神,仿佛根本没有受到电击似的,“但愿您不会觉得我没用。”
“卡尔?”爱丽丝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也在这儿?我不是让你去接应波普金的吗?……不对,你背叛了我?!”
“既然十字蔷薇可以提供假药,那我这个前警察提供一下假电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卡尔摘下帽子,朝着爱丽丝咧嘴一笑。
“你们……查尔斯,快帮我干掉他们!”爱丽丝气急败坏地大喊道。
“既然电棍是假的,那么催眠术是假的也不足为奇吧?”查尔斯忽然就掏出一副手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背后铐住了爱丽丝的双手,“爱丽丝小姐,我现在郑重地通知你,你被捕了。”
“什么?你刚才……都是在骗我?!”爱丽丝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然后咬了咬舌尖,仿佛要判断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一样。
“欸欸欸?”约翰显得比爱丽丝还要惊讶,“搞半天您是在演戏吗?都快吓出我一身冷汗了啊!”
“如果不是假意投靠六芒星,我怎么能有机会接近六芒星的首领,并且听到他们的整个犯罪计划呢?”说着查尔斯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这位爱丽丝小姐可是藏得很深,而且又是未成年人,没有充足的证据的话,要定罪还挺麻烦呢……”
“也没那么麻烦吧,我们还有卡尔这个人证呢。”克莱奥笑道。
“卡尔,你究竟为什么背叛我?”爱丽丝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卡尔,“你不是和警察有仇吗?我可是提供了机会给你报仇啊!你想做一个自由自在的黑帮成员,我也兑现了诺言啊!”
“不好意思,我报仇可不需要别人提供机会,”卡尔耸了耸肩,“而且我的目标不是成为黑帮,而是成为双面间谍。”
“这还真是个有趣的目标呢。”查尔斯也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总而言之,现在你该明白了吧,”克莱奥淡淡地说道,“你的计划已经全部失败了,你没有什么控制人心的能力,就连你的部下也背叛了你……”
“不,我还没有输!”爱丽丝发疯般地大喊道,“你们可别忘了,一楼大厅里的那些人已经中了傀儡士兵的毒,他们已经被我控制了,他们会干掉罗莎琳和那些虚伪的官员,警督先生,到时候你要为他们定个什么罪名呢?”
“看来你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呢,”克莱奥望着她淡淡地叹了口气,“约翰,你把电脑里的监控画面打开吧,让爱丽丝小姐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魔法。”
正在记者和警察扭打成一团的时候,一楼大厅里突然响起了火灾警报声,大家惊恐地停下了厮打,然后发现大厅四周竟燃起了熊熊火焰,红彤彤的火光照亮了夜色,与洁白的月光交相辉映,有种美丽而悲壮的意味。
“怎、怎么回事?”
“救命啊,这下我们要同归于尽了吗?”
“大家尽量站在大厅中央,躲开墙壁,小心坠物!”卡伦急忙拿起喇叭大喊道,“所有警察注意,先把装酒水饮料的箱子尽量搬开,然后想办法找东西扑火……”
警察们立即投入到救火的工作之中,然而大厅里的窗帘地毯似乎都是易燃物,周围没有水源,用于扑火的工具也有限,想要阻止火势蔓延便格外艰难。然而这时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刚才还和警察打得你死我活的记者们忽然也醒悟过来了一般,纷纷主动帮助警察扑火,把喝剩的矿泉水拼命往地毯上倒,尽管杯水车薪,但在这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大家忽然就团结起来了,所有人都在互帮互助,努力求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眼前形势的忽然转变,格雷布一脸诧异。
“和虚无缥缈的威胁比起来,还是火烧眉毛的灾难更要紧呢。”罗莎琳只是淡淡地笑道,“人类好歹是有理性的动物,哪有这么容易被控制啊。”
“可这火该怎么办啊?”卡布奇担忧地问道,“万一大家都被烧死在船上,不还是同归于尽吗?”
“放心吧,有人会来救火的。”罗莎琳笃定地回答,话音刚落,大厅天花板上忽然就开始喷出水来,就像下雨一般,一会儿就把整个大厅里的人都浇成了落汤鸡,然后雨停了,火焰自然也被浇灭了,只剩警察和记者们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大家没事吧?”从门外跑来三个人,最前面的是个身穿警服且有着茶色短发的年轻男子,也许是太过匆忙的缘故,他的头发有些乱糟糟的。
“林奈?”卡伦脸上立即露出惊喜的神色,“你这家伙可算是回来了,看你那天居然敢对克莱奥开枪,我还以为你真的要抛弃我们了呢。”
“啊哈,不好意思,那只是、只是演戏嘛……”林奈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发,“演得逼真了一点吧?”
“何止是逼真,简直是惊悚!”卡伦朝他吐了吐舌头。
“我看不像是演技吧,”爱德华也走过来拍了拍林奈的肩膀,“刚才那一出也是你们弄的?”
“啊,主要是多亏了普林尼老兄想出的主意,还有这位……波普金老兄提供的技术支持!”说着林奈指了指站在他身后的红发男子,而普林尼则走到罗莎琳面前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首领,波普金先生已经决定脱离六芒星了,他希望能够加入十字蔷薇……”
“辛苦你了,普林尼。”罗莎琳微笑着点头致意,“今天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要不卡玛利拉空出来的位置就留给你吧?”
“啊不,您太抬举我了,我现在还只是个助手,没法担当大任的……”普林尼急忙婉拒。
“啊哈,普林尼老弟,不要这么谦虚嘛,我觉得你有成为干部的潜质。”波普金也笑着附和道。
“话说回来,那个波普金……”卡伦小声地朝林奈问道,“明明几次三番和我们作对,怎么突然就叛变了呀?”
“因为魔术师的最高宗旨可不是杀人啊,”似乎是听到了卡伦的疑问,波普金直接回答道,“我早就厌倦那位小姑娘的剧本了,我想要的是精彩的演出,是让观众的脸上露出笑容,可不是让他们都变成尸体啊!”
“呃……说得很有道理……”卡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么,罗莎琳小姐,您愿意接纳我,让我为十字蔷薇效力吗?”波普金诚恳地问道。
“波普金先生,您愿意弃暗投明我很高兴,不过今天在场的还有这么多警察呢,也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放过你……”罗莎琳不置可否地回答。
“不能放过他!”帕特里克斩钉截铁地说道,“波普金,虽然你没有直接杀人,但你是杀人凶手的共犯,你的罪行不能赦免!爱德华,快抓住他!”
“抱歉,波普金先生,您被捕了。”爱德华飞快地给他铐上了手铐,然而波普金也没有反抗,反而朝着罗莎琳笑道,“如果您是不相信我的能力的话,我可以给您表演一个从看守所消失的魔法,您觉得怎么样?”
“如果您能表演一个从卡吉岛巴斯卡特监狱消失的魔法,我倒是愿意看看。”罗莎琳也嫣然一笑。
“巴斯卡特监狱……那是E国管理最严格也最可怕的监狱吧,听说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岛上,监狱周围全都是能够致人于死地的陷阱……”林奈忍不住吐槽道。
“好啦,林奈,这边的事情看来已经不用我们操心了。”普林尼催促道,“我们还是快去接应我们的长官吧。”
“长官?你说我能见到萝拉小姐吧?”林奈忽然就激动地问道,“她们会在哪呀?”
“报告警长,我们刚刚收到查尔斯警督的消息,他们在广播室里,保罗被击毙,爱丽丝已经被捕了。”爱德华趁这时向帕特里克汇报道。
“那么现在只剩下理查德了,”普林尼略微思忖了一下,“走吧,林奈,我们去驾驶室!”说完他便拉着林奈飞快地离开了大厅。
“爱德华,带上一支小分队,其他人在原地待命,保持警惕,我们也去驾驶室看看!”帕特里克雷厉风行地说着也走出了大门。
“既然这边暂时安全了,格雷布,那我们也先回休息室去吧。”康拉德提议道,格雷布显然没有什么异议,于是客人们也纷纷起身离开大厅。
“现在你该明白了吧,爱丽丝小姐?”克莱奥淡淡地问道,刚才通过监控他们已经清楚地看到了大厅里发生的一切。
“不会的,怎么会这样……我的剧本是完美的,一切都应该在我的掌控之中啊!”爱丽丝的脸上露出颓败的神色,只是不断地喃喃自语,“不可能的……故事不可能脱离作者的掌控……”
“你的剧本早就过时了,”萝拉的声音忽然传来,只见她也是一副湿漉漉的模样,但依旧英姿飒爽,“说什么控制人心,其实被控制的人是你自己吧?”
“萝拉?你……怎么你也还活着?!”爱丽丝不敢相信地望着她。
“萝拉你来了,”克莱奥朝她微笑着伸出手,“话说亨利去哪了?”
“他去驾驶舱抓那位幽灵先生了,我顺便把船藏了一下再过来的……”萝拉解释道,然后望向爱丽丝,“话说回来,唯一成为了你的傀儡士兵的人恐怕还是理查德先生呢,你真的打算让他带着船上的大家同归于尽?”
“爱丽丝小姐,你有办法联系上理查德对吧?”克莱奥也问道,“快告诉他,让他收手吧!”
“对讲机……藏在我裙子的蝴蝶结里面……”爱丽丝终于吞吞吐吐地回答道,似乎认命了一般。
“就是这个?”萝拉已经眼疾手快地把一个像录音笔似的东西从爱丽丝的腰带上取了下来。
“让我来跟他说吧。”爱丽丝着急地说,萝拉看了一眼克莱奥,考虑到爱丽丝反正被铐住了双手,也没有什么攻击性,于是萝拉把话筒递到爱丽丝的嘴边,“那你来说吧,可别想耍什么花招。”
“理查德,我的计划失败了……”爱丽丝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带着哭腔说道,“我已经被抓了,所以,你自由了……你自己决定该怎么办吧,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你在说什么?爱丽丝,你在哪里?”话筒里传来理查德激动的声音,然后船身忽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广播室里的几个人都差点摔倒。
“不好,我记得这附近有礁石,那个叫理查德的开船技术怎么样?该不会撞上去了吧?”约翰惊恐地说道。
“不行,约翰,我们也过去看看吧,这边就交给克莱奥警官吧。”查尔斯说着便着急地离开了,约翰和其余几个警察也急忙跟了上去。
“喂,我说小丫头,我们是让你劝他收手,可不是让你激怒他!”萝拉不悦地瞪了一眼爱丽丝。
“他已经不是我的傀儡了,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可没办法让他收手。”爱丽丝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没用的,警察现在应该已经能破门而入抓住理查德了,救援船也已经来了,不信你看看外面……”说着克莱奥指向窗外,“你想要同归于尽恐怕也不成了呢。”
“可是如果船现在撞上礁石的话,救援起来也很麻烦吧……”萝拉露出忧虑的神情。
“啊哈哈哈,”爱丽丝则嚣张地笑了起来,“那就让我们打个赌怎么样?你们猜猜理查德能不能让船撞上礁石呢?”
“理查德先生,收手吧,你的首领和同伙已经全部落网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此时驾驶舱的大门终于被撬开了,理查德转过头来,看着眼前一群举枪的警察,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你们来晚了噢,我已经在这里安装了炸弹,很快所有仪器都会失灵,你们永远也别想把船开回去了!”
“快住手!”爱德华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出于警察的职责,他不可能置全船人的生命于不顾,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要阻止这桩惨剧的发生。他和理查德扭打在一起,想要从他手中夺过炸弹的遥控器,然而理查德还是抢先一步按下了按钮,明明是同归于尽,他的脸上竟带着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再见了,爱丽丝……”
“爱德华,小心!”亨利急忙大喊道,然而已经晚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吞没了整个驾驶室,尽管炸弹的威力并不大,站在门外的警察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然而理查德和爱德华已经浑身是血地躺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了,被打晕捆在一旁的船长也是奄奄一息,而更可怕的是,随着船只失去控制,比炸弹还要猛烈的撞击随之而来。
伊莎贝拉号终于还是撞上了礁石,船身剧烈地摇晃起来,仿佛还能听见海水灌进船舱的声音。克莱奥踉跄了一下差点滑倒,萝拉急忙抓紧了克莱奥的手,然而正在这时,爱丽丝却抓住机会不顾一切地望外面跑去,两人也立刻追了出去,三人都来到了甲板上,只见爱丽丝站在船头上,朝她们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所以说还是我赢了对吧?啊哈哈哈哈,我可是作者,哪有角色能逃离作者的掌控呀!”爱丽丝状若疯狂地大笑着,皎洁的月光洒在她没有血色的脸庞上,娇小的身躯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都会跌入海中。
“你已经疯了是吗?”克莱奥忍不住质问道,“不要再沉迷在幻想之中了,这不是你创作的故事,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告诉你的不是吗?是他在利用你,让你成为他复仇的棋子啊!”
“不……道奇森先生不会的……”爱丽丝的笑容一下子凝结在脸上,她只是执着地摇了摇头,那双灰蓝色的玻璃珠般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眼角似乎有晶莹的泪珠滑落。
“道奇森是谁?”萝拉疑惑地问道。
“你是说幕后指使你的人吗?”克莱奥急忙追问道,“快告诉我他的名字,你是被他唆使犯罪的,他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道奇森先生……他是……”爱丽丝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她的脸上满是纠结的神色,然而船头的摇晃实在是太剧烈了,她脚下一滑,身子向后仰去,然后便笔直地坠落下去,在漆黑的海水里激起了一朵白色的浪花。
“爱丽丝……”克莱奥急忙一步跨到船头,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爱丽丝娇小的身影早已被浩瀚无边的大海吞没了。然而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颗子弹从斜上方飞来,刚好打在克莱奥的右肩上,由于这忽如其来的袭击,再加上船身的摇晃,克莱奥顿时失去了重心,不由自主地掉下船去。她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开枪的方向,隐约可见三楼客房的某个窗户里有个黑色的人影,她记得那里好像是贵宾的休息室,一般人是禁止入内的,能够进去的不是像市长这样的政要人物就是他们的陪同人员,克莱奥暗自心想,这是她最后的念头,她甚至来不及发出呼喊,身体便不受控制地便没入冰冷的海水之中。
“克莱奥!”在克莱奥坠海的同时,萝拉也奋不顾身地随着她一起跳入了海中,她拼命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克莱奥的手,然而就差那么一点点,她的身体也消失在一片白色的浪花之中了。
“克莱奥小姐!萝拉小姐!”远处传来了普林尼和林奈的呼喊声,然而她们已经听不到也无法回应了。
“普林尼老兄,刚才掉下去的人是克莱奥长官和萝拉小姐吗?我要下去救她们!”林奈冲到栏杆边上不顾一切便要往下跳,而普林尼在背后死死地抱住了他,“你别激动啊,救援队已经来了,她们会没事的!”
“可她们好像受伤了啊,救援队那么慢,她们等不及的!”林奈一边挣扎着一边哭喊道。
“我理解你的心情,可现在跳下去,我们也只能陪葬而已啊!”普林尼的脸上也露出颓败的神色,但还是坚定地说,“还是相信她们吧,林奈,克莱奥小姐还有萝拉大人,她们不会丢下我们还有L城的大家不管,她们一定会回来的……”
“萝拉小姐,克莱奥长官……”林奈哭得泪流满面,一头茶色的短发也变得乱蓬蓬的,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你们会回来的吧……”
救援队的船只来得很及时,游轮上的乘客总算全部获救了,只有少数人受了轻伤。然而直到全部搜救工作完成,救援队还是没能发现克莱奥和萝拉的踪迹,就连爱丽丝的尸体也没能打捞上来,不过毕竟是在海里进行搜救,大海捞针的难度绝不止是说说而已,对于这三人警方只能认定为失踪。
震惊世界的伊莎贝拉号事件终于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拉下了帷幕,游轮触礁沉没,尽管救援的船只来得及时,但还是有许多警察在救人的过程中不幸身亡,或者与歹徒的搏斗中英勇牺牲,其中包括特别调查组的青年警官爱德华,以及前段时间占据各大报纸新闻头条的女神探克莱奥小姐,尤其是后者,她以一己之力扭转了警方在市民心中的无能形象,她的传奇经历早已家喻户晓,许多人都对她的牺牲表示痛彻心扉。
另外,关于政府曾经利用囚犯进行药物实验的丑闻还是不可避免地爆出了,政府也进行了公开道歉,并表示愿意赔偿当年那些囚犯的亲属,不过这仍然不能挽救政府的信誉,市民支持率下降到了历史最低点,这或许将导致提前选举和重组政府。经历过这场劫难之后,十字蔷薇也元气大伤,原先的五骑士只剩下两人,而新人又难以担当重任,再加上之前六芒星恶意散播流言导致的股票缩水,以及蜘蛛会和毒蝎的残部卷土重来,可以说是内忧外患。幸好首领罗莎琳力挽狂澜,及时止损,有条不紊地重建组织秩序,十字蔷薇倒是很快就振作了起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名为六芒星的犯罪组织终于落网,除了一个名叫温蒂娜的女记者在混乱中跑下了船,至今仍在逃亡之外,其余人不是被捕就是畏罪自尽了,经过这两个月以来的曲折坎坷,警方终于能够扬眉吐气一回了。不过警方也高兴不起来,毕竟这次行动损失了许多优秀的警察,只能算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六芒星落网之后,帕特里克和查尔斯也离开了L城,养病养得快要发疯的施瓦茨和伤势痊愈的怀斯也回到了最高警视厅,就连身为双面间谍的卡尔也回来了,只可惜物是人非,特别调查组再也无法迎来全员聚齐的那一天了。
在那个满月之夜以后,L城忽然就迎来了一波持续的强降水,连续一个星期人们都不曾见过太阳和月亮,只有灰蒙蒙的雨雾和一片漆黑的夜空笼罩在L城上空,仿佛在预示着,一个更加黑暗的时代将要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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